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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以赌为生》-----作者:李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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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6-28 01:38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《以赌为生》简介:
四年前因挪用公款赌博入狱的秦栖凤出狱了,一心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,陪着儿子长大。可是外面的世界早已变得面目全非。家人不接纳她,找工作也屡屡受挫,就连和一个相貌平平,老实巴交的公务员在一起过最简单的生活都不能如愿。走投无路的她只好再次杀入赌场。 四年前,陈老七在赌场上输得山穷水尽,被秦栖凤渡活。之后转运,在赌场暴赢,做了老大,带着周圆等兄弟开堂放水,以赌为生。其妻叶新梅尽管过着富足的日子,却对陈老七人在赌场不以为然,一心想朝上爬,和局长越走越近。 秦栖凤来了。遇着知恩图报的陈老七。妖艳美丽,气质卓绝的她混在掷千金如粪土的男人堆里,该演绎出一场怎样惊心动魄的爱恨情仇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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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39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一章(1)

    秦栖凤要出狱了,她就要重获自由了,可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欣喜若狂,恰恰相反,她的情绪无比的低沉和暗淡,这低沉和暗淡里包含了对前途的迷茫和担忧以及对未来的无可把握,嘶知道出去了该做什么,怎么活下去,具体到今天晚上在哪儿睡,明天的早饭从哪里来,一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就充满了焦虑和忧伤。外面的世界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,她感到有点害怕,这个时候回头一望,伺发现,那么多年来,真正是在监狱里伺过上了四年的平静生活,此时真要离开了她竟感到无所适从。

    老妈在她入狱的那年去世了,再也不会有人白白地给她钱了,大姐和她关系一直都不好,二姐现在不知道过得怎样,她是没脸见她的了,二姐被她拖累得差点把家弄散,而她总是恶习不改,二姐忍无可忍和她断绝了往来,三姐和她关系好一点,可又远在北方,在她入狱后也不再有联系了,她爸更是恨嘶成气,说她把自己的家弄不好,还要把大家都拖垮,他说过再也不想看到她。爸说到做到,四年了,他们没来探过一次监,就算她望穿秋水,悔断肠子,他们也没来看过她一次,他们把她彻底地抛弃了,不管她了。这不怪他们,怪她自己,她没给他们带来过一点希望,却总是让他们一次次地伤心,一次次地失望直至绝望,一个人不能给别人带来希望,人凭什么喜欢你,哪怕是父母,哪怕是夫妻,哪怕是兄弟姐妹,更不要说朋友了,世界是孤独的世界,什么亲情,什么友情,什么爱情,哪一样不是在她落难之时都离她而去,不怪别人,怪自己失去了吸引力,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吸引力。

    唯一让秦栖凤感到欣慰的是舜将看到儿子了,儿子该有五岁了,王俊石最后一次来探监,告诉她他要结婚了,要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了,他以后不来看她了,他请求她原谅他,从此她就再也没看到过儿子,真不知儿子长什么样了。这世上唯有儿子兵兵才是她秦栖凤的亲人,她的骨肉,她的精神可以找得到依托的人,是儿子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念,在狱中她完全是靠着思念儿子走过来的。呵,儿子,秦栖凤的眼泪溢了出来,每每一想到儿子那张脸,她的心都会碎。

    秦栖凤走出监狱门,她听到那扇铁门在身后咣当地关上了,她又回到了尘世之中。秦栖凤抬头望了望天,深吸了口气,朝前走去。

    穿过一大片农场,秦栖凤上了大路,一辆辆客车,货车从她身边经过,都是开往她生活的那个城市的,她一招手就能停下来搭她。秦栖凤捏了捏揣在包里的六十块钱,那是昨天监狱发给她的,嘶知道这六十块钱用完了又该到哪里去能找到钱。不管怎样,她是再也不会上赌场了,赌场太可怕了,人一钻进去就再也拔不出来,一不小心就什么都没有了。她倒不怕死,她的心死过一千回一万回了,只是时间越长,她就觉得欠兵兵越多,她想出来后哪怕过一种最简单的生活,一种最寂寞的生活,只要能和兵兵在一起,相依为命,那就够了,她秦栖凤活到这个分上还奢求其它什么,很多东西并不是她想要就能得到的,折腾了那么多年,她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,她只想看着兵兵长大,长成个才华横溢的人,也不指望将来要靠儿子,自己走到哪天算哪天,可儿子得像个人样好好地生活。真是那样,她秦栖凤就死而无怨了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0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一章(2)

    走了好一会儿实在走不动了,伺不得不伸出手去拦下一辆开过来的车,车上已装满了人,售票的人叫前面坐在引擎盖上的人挪了挪给她腾出个位置,秦栖凤挤上去坐了。

    进了城她该去哪儿呢。秦栖凤又头痛了,好像是一种归宿,无论如何她都该从二〇三厂开始,无论如何她都得回去,让爸和二姐原谅她,她会好好的,像他们希望的那样去活,嘶会给他们再添烦恼,她会去找份小工来做,想要清淡一点地活下去,其实也不是太难的事,嘶会拖累他们,她会自己想办法养活自己和儿子,她只想求他们原谅她,让她有机会补偿他们。

    车很快就到了终点站,秦栖凤下了车,又叫了个摩的到二〇三厂。

    走进厂里,秦栖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二〇三厂早没了往日那种热闹腾腾的景象,到处都显得那么破败凋零,冷清清,灰蒙蒙的,秦栖凤觉自己像是行走在一片废墟之上,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。

    穿过厂区,到了生活区,才有了点人气,远远地走来一人,胖胖的,秦栖凤一眼就认出是齐四妹来,与此同时,齐四妹也认出她来了,惊诧诧地招呼到,栖凤,我说是谁呢,原来是你,回来啦,才回来。

    秦栖凤寒暄道,是呀,怎么厂里是这个样子呀。

    齐四妹说,嗨,你不知道呀,厂里解散了,买断工龄了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什么,解散。

    齐四妹说,是呀,大家都下岗了。

    秦栖凤惊呆了,说,不可能吧,这么大个厂,怎么说解散就解散了,那大家怎么办,我爸他们呢。

    齐四妹说,你不晓得喔,现在买断工龄,各找出路了,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二姐了,喔,对了,我开了个茶馆,空了过来玩儿,全是机器麻将,不用手搓了,帮我带些人来。

    秦栖凤心中挂念家里,应道,好的好的,没事了过来。

    齐四妹说,你倒是没怎么变,还是那么漂亮,白了些了,回来了就好,这会儿我还得去买茶叶,一会儿就来人了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你忙你忙,改个时候再说。边说边和齐四妹别过。

    以前最早的时候秦栖凤就常和齐四妹,李老幺他们一起打麻将,大家是多年的麻友了,齐四妹这人还要得,牌品不错,赢得起也输得起,对人也仗义,围得到人,那时她们家是大家的窝子,从来就没看到她们家没有人打麻将过。只是她太不相信了,伺不在四年,那么大个厂,怎么说倒就倒,说散就散了。那个时候二〇三厂多风光呵,是全市最大的钢铁企业呵,二〇三的人走到哪里不是牛逼哄哄的,那个时候多少人追求她秦栖凤呵,她还看不上,还不想嫁个二〇三厂以外的人,二〇三厂的双职工过一次年就成一次万元户,最早打五十的麻将的都是她们二〇三厂的人,就算后来效益不那么好了,她犯事那年也不像现在呵,大家都还有得起酒喝,有得起肉吃,现在大家弄得饭碗也没了,怎么在监狱里才呆了四年,出来就天下大变了,秦栖凤简直不敢相信,心里突然涌起个不祥的感觉,她觉得要回家更难了。

    秦栖凤走进一幢破旧的,年代久远的楼房,二楼右边是她熟悉的门,那是她二姐的家,她的爸多半也会在这里。秦栖凤吸了口气,鼓起勇气敲了敲门,她想好了,不管他们怎样对自己,她都得受着,只求他们能认她,收留她,给她机会以弥补,她就决不会再去赌博了,她会想办法挣到钱的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0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一章(3)

    门开了,是二姐,二人都呆住了,秦栖凤看到二姐蓬头垢面的,手里拿着个线团,一脸的老态和沧桑,这哪里还是从前那个养尊处优的二姐,分明一个老妇了。秦栖凤低声道,二姐。

    二姐看到秦栖凤显然冲击也不小,一种既怨又怜的复杂情感立马充塞了她的心,她有点反应不过来,喃喃道:你,你。

    秦栖凤见二姐并没想把她往里让,只好说,我可以进来吗。

    二姐还是没做出反应,却听到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问,谁呀。

    那是她的爸。

    秦栖凤忍不住硬往里走,二姐下意识让开了道。秦栖凤看到房间里乱七八糟的,塞满了许多早该扔了又舍不得扔的垃圾物什,她的爸,一个瘦小单薄的老头儿,缓缓地从一张老得掉牙的破旧的木椅上站起身来,向门口张望,看着她走进屋来,他的目光呆滞,神情迟钝,秦栖凤的心都碎了,说道,爸,我回来了。

    她爸半天才反应过来来人是谁,脸色由宁静变得惊讶,再由惊讶变得不可捉摸,眼里闪过的一丝光芒只瞬间就暗淡下去了,搭着眼皮说道,回来干什么嘛,家都被你拖垮了,你还是不要回来的好,不看着你大家的心还宁静些。

    秦栖凤心在流血,不是为自己,是为她爸,爸老了,就这么不知不觉,悄无声息地就老了,人生真是没有多大意思,什么都没抓着,一不小心就遛不动了。她说,爸,我以后不赌了,让我回来好好孝顺你吧。

    她爸说,你不要再回来打搅我们就谢天谢地了,你还是自己去走自己的路去,家里管不了你,我们也不指望你什么。

    秦栖凤说,爸,我不会拖累你们的,我会去挣钱,好好地,老老实实地过日子,你们给我一次机会吧。

    她爸突然激动起来,机会,以前给你多少机会,你改过吗,天作孽,犹可违,自作孽,不可逃,算了,不想说了,给你说吧,现在你姐也下岗了,工作也没了,工资也领不到了,就靠你姐夫一个人,他能领多少钱,一个小工人,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,大家井水不犯河水,过各人的吧,你哪天发了我们也不来沾你的光,只拜托你不要来打搅我们,这个家经不起任何事情了。说完她爸再不理她,回到椅子上去,好像根本就没有她。

    秦栖凤的心都冷透了,原以为那么多年过去了,她爸会淡忘从前,对她宽容一些,可他分明就是不原谅她,他说出的话还是那么决绝,她太了解他了,他害怕,他害怕生活再有哪怕那么一丝丝,一点点的波动,那种害怕让她心痛不已,且击垮了她所有的用心,施舍和享受宽容也是要有基础和条件的,自己都很惨了,拿什么去付出。秦栖凤呆立着想不出该怎么办。

    秦栖凤的二姐说,你不要怪我们,生活就是那么艰难,我们自身都难保了,真的留不了你,你看嘛,这个房子那么窄,你睡哪儿嘛。

    秦栖凤说,王俊石还住在原来那儿吗。

    二姐说,是的,还在那边那个院子,只不过他又结婚了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我知道。

    二姐说,我这儿还有他的小灵通号码,他有个时候会带兵兵过来,兵兵长得真乖,我们都喜欢他。

    秦栖凤要了王俊石的电话号码,走出屋来,她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,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。虽然她早就想到了这样的情形,但真的是这样了她还是感到委屈和心酸,她真的不知道现在该往哪儿去,天下那么大,竟然没有一个她可以容身的地方,想当年风光时,呼朋唤友今朝歌来明朝醉,到如今,想要找个可以暂时投靠的人都找不到。她想要叫自己不要哭,人落魄了,就该**倒霉。在楼梯的拐角处站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伤心,让自己平静下来,想要过去看儿子又觉不妥,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1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二章(1)

    秦栖凤走出二〇三厂,想搭中巴进城去,人刚一停下,就有个人骑了摩托开到她面前,问她进城吗。秦栖凤一看,那人很面熟,那人一眼就认出她来了,说道,小秦,是你,回来啦。

    秦栖凤想起他是以前王俊石他们热钢厂的陶智,来过她们家。遇到熟人,秦栖凤有点不自在,见人家跟她打招呼也招呼他道,陶师,你搭我进城么。又反应过来些事,说,多少钱。

    陶智说,哎,小秦,你就算了嘛。

    秦栖凤见真有那个意思忙说,不算,不算,该怎样就怎样,哪能白搭呢,现在你们也跑摩的呀。边问边上了摩托。

    陶智一边发动车一边说,是呀,没工作了,只有出来跑摩的,嗨,你早出来一步就好了,王俊石刚才还在这儿,刚搭了人进城。

    王俊石。秦栖凤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问道,他也在跑摩的呀。

    陶智说,是呀,现在是能找到钱都不错了,不像从前了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你跑一天能得多少钱呵。

    陶智说,二三十,好的时候五六十吧。

    秦栖凤感叹连连,连王俊石那样的厂里的优秀青年,年年的先进也来跑摩的挣钱了,这世界变化得也太不合乎情理了,看来这些人虽不像她那么惨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,这么一发现她的心里稍微得到些安慰,好受了些,人生不过就是如此,所有的荣辱,所有的贵贱都是暂时的,就算是一辈子,一辈子又有多长,过往云烟,转瞬即逝,不必太过在意。只是突然又想起兵兵来,说明兵兵也不好了,她想快点见到兵兵。

    车开得很平稳,迎着风,陶师大声说,一会儿进城了,如果有交警问我们,就说我们是朋友或亲戚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交警要抓你们吗,那我怎么做呢。

    陶智说,反栈要让他看出我是摩的,如果被逮着了,你不要走开,你说我的名字,我说你的名字就是了,这两天城里到处都在抓摩的。

    秦栖凤说,那你们还敢跑,等风头过了再跑吧。

    陶智一本正经地念到,要生存,要发展,我们就要和交警打游击,交警是我们的敌人,敌进我退,敌驻我扰,敌疲我打,敌退我追。

    秦栖凤听着想大笑几声,心酸酸的,说,陶师,我记得你好像也是大学毕业的,怎么没去找个工作呀。

    陶智说,什么大学毕业呀,现在大学生满街都是,跟马屎一样多,找不到工作就找不到工作,有屁法,我们这些老大学生更比不得他们,没钱又没门道,还不是只有先跑着摩的再找活儿吧,总不能在家坐吃山空讪。

    和陶师聊着,不一会儿就进城了,幸好没遇上交警,秦栖凤问陶师多少钱。陶智推托一番后收了四元钱走了。现在秦栖凤想不到该去哪儿了,想了半天才想起一个人来,那是她中学的一个同学,叫高月,在邮电局工作,曾经向她借过三千块钱。那天正遇她赢了钱,她来找她,说是单位上要集资盖房子,她就把手上的三千块钱一齐给了她。嘶是她最好的朋友,可她犯事那会儿向所有人求救,没有一个人借一分钱给她,她没有向她开口,是因为伺集资了房子,幸好如此,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帮她,向她要钱倒也不敢多想,现在的世道,借钱不还是天经地义的事,只盼望她能搭把手让她缓过这几天来,不还她的钱也行。她在公用电话上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找到高月办公室的号码,过去就找着了,说,高月,我是秦栖凤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2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二章(2)

    电话那边说,哎呀,你出来了呀,什么时候出来的,你在哪儿呀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我就在邮电局附近。

    高月说,我还借了你三千块钱呢,我的账全还完了,就只有你的三千没还了。

    秦栖凤客气道,不急不急。

    高月说,你找个地方等我一会儿,我把手上的事处理了过来。

    秦栖凤挂了电话,想起高月还记着还钱给她,心里愉快了些,也敢买点东西来吃了,晚上她也不至于露宿街头了,甚至还可以去租个房子落脚了。秦栖凤在和高月说好的商场门口买了两个茶叶蛋,边吃边等高月。等了一会儿就和高月见着面了,高月说,事情太多了,你今天回来的吗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是呀。

    高月从口袋里拿出三千块钱递给她说道,早想还给你了,你现在怎么打算呢。

    秦栖凤接过钱来叹道,幸好还有点钱在你那里,要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你看能不能先帮我找个房子。

    高月知道秦栖凤跟家里关系不好,问,王俊石呢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我们离婚了。

    高月心生同情,说,那先到我家去吃了饭再说吧。

    秦栖凤说,高月,谢谢你。

    高月说,该我谢谢你,我还你的钱,想那当年,你赢了钱总爱叫我一起去找好吃的,你记不起来了,我们俩打着的满街找好吃的,那个时候你多风光呵,又美丽,我那个时候好羡慕你呵。

    秦栖凤说,咦,不必说了,现在我都这个样了。

    高月说,不过就走错了一步吧,从头再来嘛,走,走,先回家,今天就在我那儿睡吧,明天再找房子吧。

    两人乘公交车回的家,秦栖凤洗了个澡,高月拿出一套自己长胖了穿不得的衣服给秦栖凤换上,叹道,咦,你早回来几天就好了,我去给我们的邮政礼仪招礼仪小姐,才进职介所,十多个应届毕业的大学生围着我,我没看上一个,后来我们一个同事听说我在招人,向我推荐他兄弟的女友,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个合适的,那个女孩看着稍微顺眼点,我就把她招了,比你差远了,喔,对了,移动那边也在招人,专门要形象和气质好的,他们那边弄得好,收费大厅里全是些靓妹,我的朋友在管这事儿,今天他还问我呢,问我在哪儿去招得到好看点的人,他们才新开了个点,我去帮你问问。

    秦栖凤没想到还会有这等好事,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,是的,她说过要从新开始,哪怕是最为清贫,哪怕是最为艰难,可只有脚踏实地地走,才不至于突然一天醒来,什么都没有了。她实在见得也受得太多了,她发现,活在这个世上,哪种方式,哪种状态其实并不重要,也差不到哪儿去,好多东西都是活给别人看的,既然得不到,她就不该枉费心机,处处把自己逼上绝路。现在儿子长大了,要读书了,她该给他一个好的环境,稳定的环境,让他好好地成长,这点,她想她是应该做得到的。她问高月,移动,是搞什么的。

    高月说,你还不晓得吧,我们现不叫邮电局了,邮和电分家了,分成电信,移动和邮政了,我在邮政上,叫邮政局了,移动,就是以前的大哥大,手机,那会儿,你多潇洒呵,我在邮电局上班都没有弄个手机,你们那批算得上是最早用手机的吧。

    秦栖凤说,难怪我打电话查邮电局,114的给我说是邮政局。

    高月说,移动那边好,临时工工资都不太低,你想不想干呀。

    秦栖凤忙说,有碗饭吃都不错了,我这样还挑剔什么,高月,我真的很感谢你。

    高月说,别说那么多,先把你自己安顿好吧,以后你再慢慢谢我,走,和我接娃儿去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有四岁了吧,那个时候你就挺个大肚皮,是儿子还是女儿呀。

    高月说,女儿,三岁多快满四岁了,调皮得很,读幼儿园了。

    两人边聊着边去幼儿园接了女儿,高月的女儿长得真漂亮,秦栖凤问,叫什么名字。

    小女孩说,我叫付无双。很乖的样子。

    高月打电话给她老公付宏林,叫他出来吃饭,不一会儿付宏林就开着单位上的车过来了,无双看着爸爸来了,撒着欢奔过去,付宏林给她们打了招呼,伸手抱起女儿,在脸上亲了亲,才招呼众人走进一家饭店。

    看着他们一家显得是那么安宁和稳定,秦栖凤心头真是千头万绪,这才是居家的日子呵,真不知自己忙乎了那么多年忙乎出了什么,本来她和王俊石也可以这样过的呀,可那会儿她总是那么不甘寂寞,心高气傲,王俊石就差没把心给挖出来放在她手里了,可她还觉不够,还时常感叹自己无缘嫁入豪门。她热爱那些漂亮的衣裳,她热爱那些华丽的饰物,她喜欢和优雅的男士**,喜欢和他们一起分享纸醉金迷,而如今,人奔三十,她却什么都没得到,依旧一无所有,连应该有的都失去了。秦栖凤一阵伤感,心中辗转着的却是姜育桓的那首老歌:曾经在幽幽暗暗,反反复复中追问,才知道平平淡淡,从从容容才最真,再回首恍然如梦……

    秦栖凤迫切地想要见到儿子,用高月的电话拨了王俊石的小灵通。王俊石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说,刚才齐四妹给我说你回来了,我去你家里,你二姐说你又走了,你在哪儿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我想兵兵了,你能带他过来吗。

    两人约了见面的地方,秦栖凤跟高月别过,要了个摩的,去等儿子去了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2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三章(1)

    王俊石指着秦栖凤让兵兵叫妈妈,兵兵说,我有一个妈妈呀。王俊石说,这也是你的妈妈,你有两个妈妈,快叫,快叫妈妈。兵兵羞怯怯地叫了声妈妈。秦栖凤看着长高了的儿子,听着儿子如天籁般的呼唤,心像是被电击穿了般空荡荡的。儿子秉承了父母全部的优点,长得清清秀秀,秦栖凤拉过儿子搂入怀中,她的心仿佛断线的风筝突然被牵绊住,所有的苦难都云散烟消了。

    王俊石安慰道,你回来了就好,可以经常看到儿子了。

    好半天秦栖凤才止住激动,颤悠悠地说道,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,你把儿子带得那么好。

    王俊石说,也是我的儿子呀。

    王俊石总是那么宽厚善良,那个时候,王俊石天天劝嘶要去赌博,跟在她**后面,她总是想方设法把他甩开,可她每次输了钱,又是王俊石来为她疗伤。每个月工资拿回来一交在她手上,几天就输个精光,有时输得太多了,她也感到对不起他,她说她要戒赌,可还没等王俊石高兴过来,她又坐上桌去了。后来他不把工资交给她了,她也总找得到理由弄到他的钱,他总是那样迁就她,顺应她,而她总是那么任性,从不考虑他的感受,王俊石是多好的一个人呵,可这一切只有当她真正失去了,伺看得清楚,想得明白,在他和她之间一直都是他付出的多,她没有理由责怨他。虽然他离开了她,这么多年来她一分钱也没给锅兵,全是王俊石默无声息地承担起来的,她会有那么个好儿子,这都是王俊石为她做出的呀。

    秦栖凤擦了擦满脸的泪水,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,说道,你现在过得还好吗。

    王俊石说,马马虎虎吧。

    秦栖凤说,在做点什么。

    王俊石说,打工挣钱。

    秦栖凤说,在哪儿打工。

    王俊石说,在一个私人老板那儿。

    秦栖凤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,他既然不想说起,她也就不说了,他还是那么爱面子,她拿出五百块钱给他,说是给儿子的。

    王俊石说,你怎么会有钱的,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要你的钱呢。边说着边觉得胃部又疼起来了,下意识地用手去捂着。

    秦栖凤见状,问道,怎么了。

    王俊石皱了一下眉说,没事,胆囊又发炎了。

    秦栖凤说,要不要去医院看看。

    王俊石说,又不是什么大病,回去吃点药就好了,家里有药。

    秦栖凤见他说得轻松,也不劝他,接着刚才的话题说,刚才高月,高月你还记得不,我那个在邮电局工作的中学同学,她还了借我的钱,我还过得了这一会儿,这几年辛苦你了,等我稍微安定一点之后,就来接兵兵。边说边硬把钱递给王俊石。

    王俊石见她执意要给他钱,而且他这一两年自停产以来没哪一天不缺过钱,便接过钱叹道,栖凤,你不怨我吧。

    被判的那天,她哭得跟泪人似的,望着外面的世界,满眼都是留恋与不舍,可他还是没救得了她。尽管他给他的父母下脆,哀求着他们把养老的钱都拿出来了,可他还是没救得了她,看着秦栖凤泪流满面,他心如刀绞,对她说,你放心,我等你出来,我一定等你出来。

    可他没等到她出来。他的妈身体不好多年了,高血压,冠心病,又是心脏病,秦栖凤进去两年后,他的妈对他说,儿呵,忘掉那个女人吧,她把你害惨了,做到这个分上也够意思了,就算上辈子欠她的,这辈子你也还清了,儿呵,妈的身体也不行了,你还想让妈多活几年的话,你就和她离了吧,我们帮着你把兵兵带着,那个小刘,人家一直都喜欢你,虽说年龄大一些,样子没她生得好看,可人实在呀。你也是结过婚的人了,人家不嫌你,对你还那么好,你就老老实实地跟人家过吧。你折腾了那么多年,也该知道了,生活就是那个样子,漂亮它当不了饭吃,过日子还得要实实在在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3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三章(2)

    他实在无法承受慈母的担忧和焦虑,违心地与她离了,又在慈母的关爱下,带着他们三岁的儿子重新开始了新生活。

    这些事在秦栖凤心中伤过,疼过,而今已麻木了。尽管她也体谅他,可历经世事让酸信一点,世间之情,尤其是男女之情,千万不要去奢求永恒,一切总是在变的,不可捉摸的,此一时,彼一时呵。她说,还提从前的事干吗,你妈她还好吗,安定下来我再去看她,虽然她后来不那么喜欢我了,可也是我太过分了。

    王俊石低着嗓子说道,她走了,今年过年的前两天,就是年二十八那天,她睡着了就再也没醒过来。

    秦栖凤怔住了,叹道,是吗。那一刻,她真的不再恨她了。又说,你妈没享过我一天的福,我才进你家门时她对我多好呵,拉着我的手给我套了两个玉镯子。你妈在哪儿,我想去给她烧点香。

    王俊石说,以后再说吧,你先把你现在弄好吧,对了,你家里还是不接受你吗,他们这个时候该帮你一把。

    秦栖凤淡然说道,我从小就没受过他们的宠爱,我也没给他们带来过什么。

    王俊石想安慰烁句,话要说出来才想起自己都混得孬得很,比她也好不到哪儿去,又缩了回去,只叹道,什么事情都会成为过去,活着总得朝前看,是吧,霉了那么多年,你也该转运了,你还是那么美丽,总会找到好人家的。边说着,王俊石也伤感起来。

    呵,多少事要是能够重头来过那该有多好呵。

    秦栖凤没有抑制住自己,再一次流出泪来,气氛格外压抑。兵兵见她一会儿说一会儿哭的感到不解,说道,爸爸,妈妈怎么哭了。秦栖凤怕儿子太过敏感,止住伤心说,不早了,二〇三还那么远,我送你们吧。

    王俊石捂住胸口答应着站起来,秦栖凤问,要不去医院看看吧。

    王俊石说,没事的,回去吃点药就好了。

    三人走出街心花园,秦栖凤看着父子俩上了摩托,那辆摩托是他们结婚时买的,后座上以前坐的是她,现在是空的。王俊石把儿子放到前面,给他带了个小头盔,他们给她挥手,只一会儿就走远了。

    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头,秦栖凤的心是那么冰凉。她突然发现,四年的牢狱之灾使她什么都失去了,却给了她一种能力,一种承受苦难的能力,她的心因此而不会那么伤痛了,不管前面的路如何,她都得走下去,既然死都没有怕过,还怕活着么。

    秦栖凤回到高月家时,高月见她回来,欣喜地说道,我打了电话给我那个朋友,他说明天叫你过去面试,不会有问题的,你那么漂亮,在哪儿找不到饭吃,现在真是美女横行的时代呵。

    好消息让秦栖凤忧郁的心得到一些宽慰,她充满感激地说,高月,太谢谢你了,我记得你的好。

    高月说,看把你弄得,像多大个事儿一样,我也是帮朋友的忙罢,你是碰巧赶上了,我只是提醒你一下,如果他们问起你,或叫你填简历,你就说是下岗了,不要提其它事。

    秦栖凤说,那他们去打听呢。

    高月说,不会的,没那么认真,临时工没那么认真。

    秦栖凤说,嗯。

    秦栖凤非常顺利地通过了面试,她又重新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。柯经理给她说她现在的工资是七百,还有奖金。七百,够不上当年她点一炮,可也够活下去了,实在不济了,她会去找点其它事来做,其实她的脑子很好使,手脚也很能干,只要不赌博,她就有时间和精力去另外找一些小钱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3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三章(3)

    现在,她穿着蓝色的工作装,坐在整洁明亮的营业厅的收费窗口上。当她从顾客手里接过话费时,她感到是一种宿命,她总是会干着和钞票分不开的工作。那时她做出纳时,钱儿就是这样从她手里流过来流过去的,比现在多多了,以至于她对那些钱动脑筋时,她感觉一点都不费劲,她就是那样一点都不费劲地走进监狱的。她想不通,她当初怎么会那么疯狂地深陷进去,置一切于不顾,现想起来岂是一个“不值”了得。如今身置其外,好多东西伺看清楚了,可人在其中时哪里看得明白呵,就算看明白了又哪里透彻得了。不赌博多好呵,心情是那么平静而从容,她想起那时人仿佛就像是套在了一个永远停不下来的轮子上,只任它带着你一味地转下去,直到再也转不动为止,也不知这四年是不是个福,她总算停得下来了,煞住车了,要不然她或许早就转疯了,转死了,转不在了,赌场就是那么令人疯狂,进去了你就知道什么是欲罢不能,什么是身不由己。总算出来了,曾经沧海难为水,不管怎样她也不会再转进去了。

    快要下班时,高月打电话给她,叫她去艘玩儿,今天是她的生日,正好又是周末。秦栖凤做完账,等到接下午班的人来接了班,自己收拾了,打了车先去商场精心挑了个包,她正想有机会好好感谢一下高月。到的时候,高月的家里好不热闹,众人分两桌麻将搓得正欢。高月看到秦栖凤为她买的包,说道,还那么客气,又破费了,来,来,打麻将,我让你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我不打,你玩儿你的。

    高月一下想起了,说,那你怎么玩儿,看电视吧,或看报吧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你别管我,我看你们打吧。

    屋子里闹哄哄的,好像她当年在齐四妹家里一样,秦栖凤顺便找了个位置坐下,她旁边的一个戴眼镜男人回头看她一眼,忙欠了欠身体,表示欢迎。

    秦栖凤见他牌好,也回应他说,好好的一把牌,下叫了吗。

    戴眼镜男人说,我正理叫呢,好像下叫了,你帮我看看,我有点理不出来了,是不是这样的。

    秦栖凤凑过去一看,就看出他清条子下叫了,说道,叫了。

    戴眼镜男人说,什么叫,我怎么看不出来。边说边把牌东理一下西理一下,还是看不出来。急得高月他们都在催,快点,好大个叫嘛,半天理不出来。

    戴眼镜男人,慢条斯理地说,不急不急,千年等一回的叫。也不搭理她们,仍兀自理自己的牌。

    秦栖凤一旁看得着急,忍不住伸出手去把他的牌提了三张出来,再把叫一个一个地理给他看,戴眼镜男人这下才看出自己的牌来,多宽的叫呀,除了幺四七不割,二五八,三六九通割,戴眼镜男人兴奋得不得了,提起一张幺鸡打了出去。得意地叫唤道,各家各户,鸡鸭小心,牌好得很,非自摸不割。

    众人看他扯了半天才把叫扯清,声音和动作又那么大,都知他牌大了,个个都紧张起来,互相说,你们割啥子牌嘛,一炮点了算了。

    戴眼镜男人得意地看着他们三人忙活着想把炮点了,可三张牌出来都没点燃。该他摸牌了,他说,没点响吧,那就该我自摸了,边说着边伸手一摸,五条,心都要跳出来了,嚷到,自摸,清一色。边说着边倒下牌来。

    众人听他一嚷,气都早泄了,见他把牌倒下来,纷纷凑过来理他的牌,果然不是诈胡。众人一阵沮丧,都说给钱,埋头数出钱来。戴眼镜男人好不得意。

    高月向秦栖凤嗔怪到,就是你嘛,不要帮他,他连叫都看不出来。

    秦栖凤也笑着说,我应该装没看到的,但他的牌真的太好看了,我一下就搞忘了,都是我的错,都是我的错。

    戴眼镜男人笑道,小高,不要这样嘛,我智商没那么低嘛,要怪就怪月亮,都是月亮惹的祸。边说边回头看秦栖凤,正好碰上秦栖凤的眼睛,两人相视一笑。

    这情景让秦栖凤感觉多么熟悉和亲切呵。

    接下来戴眼镜男人的手气好得不得了,其他三人哪里是他的菜,只见出,不见入,高月输最多,这会儿急了想搬救兵,一看付宏林也坐在那张桌上,便对秦栖凤说,来,你来帮我打。

    秦栖凤见她手气真的太臭,便笑着坐上去了。伸手一摸,竟然还审得出牌来,多年的功夫还没丢下呵。也怪,换个人牌就不一样了,只见她东摸一张西摸一张,一不小心就下叫了,一不小心就割牌了,喜得高月眉开眼笑,数钱数得心花怒放,才不一会儿就把输了的全打了回来,见略有赢利,时间也差不多了,高月嚷道,吃饭了,最后一把。

    众人一听最后一把了,都纷纷嚷起来,不吃饭了,有麻将打谁还吃饭呵。

    戴眼镜男人刚才赢了不少,这会又倒出来了,也不心甘,也说不去吃饭。

    付宏林说,要不得喔,我老婆过生日饭都不吃,要不得喔,吃了又来打嘛。

    众人说不过去,只好打最后一把了。

    在饭店里吃了饭,吹了生日蜡烛,高月说去唱歌,大多数人想回去继续战斗,高月只好作罢。出来的时候,戴眼镜男人邀秦栖凤同去玩儿,秦栖凤不打麻将,说,不去了,明天还上班。戴眼镜男人有点不舍,秦栖凤善解人意的对他笑了笑,回过身去与高月作别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4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四章(1)

    秦栖凤回到家里,那是她租下的一个便宜的房子,家里空荡荡的,只有一床一柜,一个桌子,秦栖凤怕太古寞,去买了个小一点的二手电视,效果还不错,这样她就可以打发一个人的时光了,她想过了这段时间就去把兵兵接过来。一想着儿子,秦栖凤就想知道他这会儿在干什么,拿出电话来打给王俊石,在移动局上班这点好,可以打免费的电话。可是电话拨出去居然是关机,秦栖凤望着手里的电话出神,想不出王俊石为什么会关机,想不出他们在干什么,或许正好没电了。拿出钱来数了数,所剩无几,不过还好,她有工作了,再过两天就是发工资的日子,虽然她这头一次只有半个月的工资,但总算有得进的了,发了工资就去给兵兵买套衣罚她有四年没给兵兵买过衣服了。给儿子买衣服是件多温馨的事呵。秦栖凤想起来就觉心里暖烘烘的。

    这天秦栖凤领了半个月的工资,柯经理说,小秦,干得不错,好好干,在移动局还是有机会的。

    秦栖凤说,嗯。

    秦栖凤回到窗口上继续收费,只听一个男声说道,你在这儿上班呀。

    秦栖凤抬头一望,是那天在高月家遇到过的那个戴眼镜的男人,笑着说,是你呀,交费吧。

    戴眼镜男人说,是呵,你看多少钱。

    秦栖凤按他给的合同号找出他的话费单子,上面有男人的名字,孙扬。问道,是孙扬么。

    戴眼镜男人说,是的是的,多少钱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一百二十叮

    戴眼镜男人掏出钱递给秦栖凤。秦栖凤找了零,连同话费单子一起递给他。戴眼镜男人想说点什么,旁边排着两人,见他完了,都朝前挪。戴眼镜男人只好说,再见。

    秦栖凤也笑着说,再见。

    戴眼镜男人走了,秦栖凤忙乎了一早上,终天快下班了,秦栖凤边交班边想着下了班去给兵兵买衣服,就看到高月走进大厅来,秦栖凤笑着说,交电话费吗。

    高月说,一起去吃饭吧。

    秦栖凤说,好吧,吃什么呢。

    高月说,去吃沙锅饭吧。边说边把自己的电话费交了。

    两人走进沙锅饭店,要了菜,高月说,你和王俊石现还往来吗。

    秦栖凤纳闷,说,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,我们真的离了,他都又重新结婚了。

    高月笑到,没事,随便问问,你觉得那个眼镜怎么样。

    秦栖凤问,哪一个。

    高月说,就是那天在我那儿打麻将的那一个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你不是要给我做媒吧。

    高月说,嗨,你觉怎么样嘛,人家对你印象可好了。边说边瞅着秦栖凤笑。

    秦栖凤说,印象不深,哎,你怎么想起这事来了,我这儿才刚出来,什么都还没理清常

    高月说,缘分这东西用得着理清楚么,你说你到底对他有没有感觉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什么感觉,只看到过他,哪有什么感觉,有点老实,是不是。

    高月说,对了,这就是感觉,不反感吧。

    秦栖凤有点回不过神来,说,这哪儿跟哪儿呵,你不要把人家害了。

    高月说,你不要说从前,你说,你先说你想没想过要再嫁人,或者说你想没想过要有个男朋友和你在一起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我觉得你真是太可爱了。

    高月说,我在问你事呢,你正经一点儿。

    秦栖凤止住笑,真的想了一下说,要嫁人也得以后再说呵,现在我那么落魄的,哪儿有心情谈这些。

    高月说,是呀,越是落魄就越需要有人拯救,再说也没要你马上就嫁给他呀,人家想和你认识,他也是去年离的婚,有一个娃儿判给了女方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4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四章(2)

    秦栖凤说,我坐过牢。

    高月说,没人叫你把坐过牢挂在脸上呵,坐过牢就什么都不可以追求了,用不着把过去老挂在心上,要学会忘记,人要朝前走,过去就过去了,主要是看你静不静得下心来,我是为你好,一个人熬着多苦呀。

    秦栖凤这才认真地想了想,觉得高月说的有些道理,问,他干什么的。

    高月说,和付宏林一个单位。她指的是那人也在国土局上班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你说呢。

    高月说,我说他既然有意,你何尝不可以和他认识认识呢,也不一定非要怎么样,现代社会,又是单身男女,怎么发展都可以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我觉得你像我妈,把我的事都全包完了,那你说了算吧。

    高月说,晚上他请我们吃烧烤,我打电话给你吧。

    秦栖凤说,老大,你说了算。

    两人吃了饭,看离上班时间还有点早,高月就陪着秦栖凤转商场,秦栖凤给儿子买了衣服,打电话给王俊石,关机,真是怪了。秦栖凤心里有点不踏实,不知道王俊石怎么了,这两天两次打电话给他都关机,会不会出什么事了,下午没什么事,她想过去看看,顺便把衣服给儿子穿上。

    秦栖凤打了个摩的去二〇三厂,到了二〇三厂门口打电话,还是关机,秦栖凤想到齐四妹那儿去,麻烦她帮着过去找找王俊石,再不叫她帮忙把衣服拿给兵兵。这么想着就朝这边来了。才走进齐四妹她们这边院子,就听得一阵稀里哗啦麻将声几乎从每一个房间里传出来,楼下还有几张桌子摆到外面来了。秦栖凤没想到有那么多人在院里打麻将,忙低着头,不想让人注意她。走进齐四妹家,只见齐四妹的那个家蠕房,一间关着门,另两间腾了出来,外面这间摆了两桌机器麻将,里面那间小点的屋子摆了一桌,角落边留有一张床,一屋的男女嘻嘻哈哈,好不喧哗,人挨人坐得满满的,生意好得很。齐四妹胖胖的,正忙前忙后地穿梭着端茶递水,见她进来,忙招呼她,让她站会儿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你忙。边站一旁等她。抬眼一望,墙上写了一串字,仔细一看,高尚娱乐,严禁赌博,心里简直乐翻了。突听得有人给她打招呼,秦栖凤,过来了。

    秦栖凤一看,好些个熟人,说话的是那天搭她进城的陶智,忙应道,陶师,手气还好吧。桌上其他认识的人也给她打招呼,秦栖凤一一招呼了。

    齐四妹掺完茶,放下手中活,笑着迎上来,说,稀客,怎么不早点来,这会儿都没位子了,再不进去闷金花儿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改天再玩儿吧。

    齐四妹说,我倒杯茶给你喝,来,到这边厨房来说话。

    秦栖凤想急着回去也没事儿,便跟着齐四妹拖了把凳子到厨房这边坐了,说道,生意还好得很嘛,你倒是干脆开起茶馆来了。

    齐四妹说,有什么办法呢,要吃饭啊,妈哟,弄个单位也弄来靠不住,现在工龄也买了。

    秦栖凤说,已彻底买断了吗。

    齐四妹说,那不是彻底买断了,说是再垢天就发钱了,一年才八百,万吧块钱,你说能搞个啥,不自己想点办法咋个过嘛,反正现在厂也散了,大家没事,只有打麻将,以赌为生,我吗,靠你们这些朋友三四的挣点稀饭钱,你过来玩儿嘛,不要嫌这儿堂子小,我这儿算大的了,十块,二十的都有,他们下面的才打五块,两块,还用手搓,再垢天大家都有钱了,肯定有人打大的,李老幺他们早就嘈号得很了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5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四章(3)

    正说着,只听有人呼道,四妹儿,上水。

    齐四妹应声而起道,来喽。跟着进去了。

    秦栖凤心中一阵好笑,开多大个茶馆呀,还居然放水。不一会儿,齐四妹进来便在手里拿的一个本子上记了一笔。秦栖凤说,你弄得安逸,开这点茶馆还放起水来。

    齐四妹笑吟吟道,放点小水,你见过世面的,不要笑话,现在二〇三厂的这些茶馆都放水呢,你要,我也放给你,人对了,两天不打水,怎么样。

    秦栖凤说,还是一百打五块钱的水吗。

    齐四妹说,是呀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也倒是,每天放个千儿八百的,还有得算的。

    齐四妹得意道,比不得那些大场子,不谷那些大场子,好放也好收。少嘛,千儿八百的,大家借了也还得起,用不着要人追。那些大场子有时放出去了还收不回来,没有偿还能力,你刀子逼起也起不到作用,细水长流,不见得比那些大场子差。

    秦栖凤一听竟觉有理,感叹道,该你吃这口饭,那会儿你家就是大家的窝子。

    齐四妹说,是呀,那个时候就没想到收茶钱呢,要早开始收茶钱,我怕也发了。

    秦栖凤笑道,那也不见得,除非你不赌,专门挣茶钱。

    齐四妹说,是呀,也好这口,有个时候挣的还没输的多呢。才又说着,又听有叫道,肥肥,拿包烟。齐四妹说,来了。又出去了。

    回来时,秦栖凤说,你忙,我不打搅你了。

    齐四妹说,不忙,耍你的。

    秦栖凤说,那麻烦你帮我去找找王俊石吧,我给娃儿买了套衣罚

    齐四妹一笑,我说找谁呢,就在这儿。

    秦栖凤吃了一惊,以为听错了,叫道,就在这儿?不可能吧。忙抬头张望,哪儿有王俊石的影子,有点不信。

    齐四妹说,在里面。边说边把秦栖凤带到那间关着门的房间前,伸手敲门,门开了,秦栖凤引身一看,惊呆了。狭小的房间里门窗紧闭,烟雾缭绕,一屋的男女围坐在一方桌前正闷金花。王俊石,她的前夫,从来不打牌的人,当初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把他拖下水的人,那时为了阻止她而处处对她跟踪追击的人,居然坐在上面,像一个老赌鬼一样,正老练地向堂子上扔钱。难怪他的电话会关机。那一刻,对秦栖凤的冲击简直无以用言语形容,她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    屋里的人朝这儿看,王俊石看到了她,惊奇地问,你怎么来了。

    秦栖凤没想到他还那么神情自若,嫣然一个老江湖模样,蓑直要昏过去了。

    王俊石说,你打吗。

    秦栖凤回不过神来,旁边的熟人纷纷招呼她上来,秦栖凤才红着脸说,你们玩儿。

    正在不知进退,有人叫道,肥肥,上水。是李老幺。

    齐四妹说,好,要多少。

    李老幺说,拿五百吧,手真霉,才这么一会儿,就赔了一千多了。

    齐四妹拿出钱,数了五百,问他有没有零钱,李老幺从自己手中拿出二十五块钱递了过来,齐四妹把五百拿给他。

    李老幺给秦栖凤招呼道,回来啦,好久没和你打过牌了,来,来,遛起。

    秦栖凤忙回道,李哥,手气不好呵。

    旁边一人催到,李哥,该你闷了。

    李老幺答应了秦栖凤,忙桌上去了。

    齐四妹说,走,走,不影响他们,什么事一会儿再说。边说边带了门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我想给他说两句话。

    齐四妹又推开门说,俊哥,凤姐找你有点事。

    王俊石出来了,故作镇定地给秦栖凤打招呼,你没打牌呵,啥事。

    千言万语秦栖凤真不知从何说起,在公共场所又说不出来,只道,我给兵兵买了套衣服,给你打几个电话都关机。边说边把王俊石朝厨房引。

    王俊石跟着来了。应付道,家里都有,你又去花钱。

    秦栖凤转过身来,望着王俊石。那还是从前那个王俊石吗,她哀叹道,你也学会打牌了。

    王俊石有点不自在,讪讪说道:没事,就是玩玩儿,在这些地方能玩儿到哪儿去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你忘了,我是怎样玩进去的。

    王俊石笑道,不要那么紧张嘛,没那么严重,现在不上班了,没什么事可干,大家都在打牌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你就不能去从新找个工作,还骗我说在私人老板那里打工。边说边激动起来。

    王俊石心底到底还有着她秦栖凤,见吮了,辩解道,我去找过了,现在工作哪儿有那么好找,找到些活儿,挣几百块钱还受多大个气,哪儿有这桌子上来得容易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你就不懂得来得容易也去得容易么,你输完了怎么办。

    王俊石忙说,你可别这么说,我总算体会到当初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在赌博了,影响很大的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我也总算体会到你那时到处追踪我的心情了。

    正说着话,就听齐四妹过来说,俊哥,小刘来了。话音刚落,已见人走了进来。三人一见面,说不出的尴尬。王俊石的老婆说,你在这儿做什么。

    王俊石说,她给兵兵拿衣服来。说着看秦栖凤一眼。

    秦栖凤忙说,这儿我给兵兵买了套衣服送过来。

    王俊石老婆不接话,只对王俊石说,说完没有,说完就出去了。

    王俊石想对秦栖凤说些什么也说不出来了,伸手接过衣服,就跟老婆出去了。

    秦栖凤心里充满了屈辱,她妈的活该,你以为你还是他的什么,还去劝他,关你什么事,由得着你来管么。她想给自己一个耳光。

    齐四妹安慰道,没事的,有啥子嘛,为了娃儿说两句话有啥子嘛,不要想那么多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我要走了。

    齐四妹说,那改天来玩儿,早点来。

    秦栖凤答应着走出屋来。她的心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,虽然他不再是她的什么人,虽然他现已属于另一个女人,但她的失落感还是那么深重,不像是来自于哪一个人,像是来自于哪一种信念,或是哪一种信仰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6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五章(1)

    秦栖凤感到心痛,为儿子。以前是她去赌,管不了儿子,现在是他去赌,儿子该由谁来管,寄希望于儿子的后妈吗?秦栖凤不寒而栗。她想要有个家,为了儿子,她想稳定下来,平静下来,安居乐业。秦栖凤想起了那个戴眼镜男人,孙扬。她想和他发展,只要有人能给她安定,她愿为他做一切。

    秦栖凤精心打扮了,就等着高月打电话给她。高月果然打电话来了,给她说在艘门口那条街。秦栖凤挂了电话出来,叫了个摩的,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高月说的那个烧烤摊,戴眼镜男人和高月早在那儿了。

    见她来,戴眼镜男人眼中露出了惊喜,高月介绍道,这是孙扬,这是秦栖凤。

    这么一介绍,两人就有了些正式认识的味道。孙扬对她说,你的牌打得好,那天我本来赢了的,你一上去就全打出来了。

    秦栖凤笑道,你那天手气也很好。

    孙扬说,是呵,那天你走了,晚上我又打赢了。

    秦栖凤对高月说,那你又输了。

    高月说,没有,晚上我没打了。

    三人找着共同的话说着,边吃烧烤。差不多的时候,高月的电话响了,接了电话她说,付宏林在叫我了,你们俩再聊会儿,我先走了。

    两人忙起身相送。送走高月,二人一下觉不适,稍过调整后,孙扬说,你长得真漂亮。

    对这些话,秦栖凤早就听得耳朵都生茧了,她笑了笑说,谢谢。又说,高月说你和付宏林是同事吧。

    孙扬说,是呵,听说你以前在二〇三厂上班,那么大个厂怎么说解散就解散了呢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是呵,不过早点解散还好些,好早点找出路,免得年龄大了还弄来凉办起。

    孙扬说,也是,不过现在也是,哪儿找不到口饭吃?也不一定非要吊到单位上,我的做生意的朋友比我还混得好。我觉得呵,一个家最好的状况就是一个在单位上呆着,一个在外面做生意,那样比较好一些。

    这话让秦栖凤心里没那么虚了,她没想到他还有那种眼光,顿时对他有了些好感,看来好感是可以培养的。她说道,两个人在一起打天下多好呵。

    孙扬说,是呀,要是配合默契,进退自如就更有价值了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是呀,你是怎么离婚了呢。

    孙扬说,她调到省上去了,我们俩扯着两年了,我够去,她也不想回来,就散了。

    秦栖凤说,喔,是这样。

    孙扬说,你呢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我吗,他变心了。

    孙扬有些不相信,说,是吗,你那么漂亮。

    秦栖凤说,红颜女子多薄命,感情的事谁说得清常

    孙扬心中顿生些许怜惜,想她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,也不好说得太深,附和道,也是,人的感情是最难捉摸的了。

    两人聊着,时间很快就过去了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明天还上班呢。

    孙扬说,我送你吧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你住在国土局么。

    孙扬说,是呀,我现一个人住一套房子,冷冷清清的。

    秦栖凤笑了笑,没接他的话,说,走吧。

    两人走出来,又边说边逛,到了路口秦栖凤不想让他知道她住在那个破烂的地方,说,就这儿分手吧,谢谢你送我。

    孙扬说,你的电话是多少,我给你打电话。

    秦栖凤把自己的电话给了他,给他的时候,她认真看了他一眼。人不丑,个儿也不高,这种太过普通的男人她以前基本上不会感兴趣。可这会儿她觉得他看起来还是不错,有些老实,且他的单位也不错,还有房子,这些正是她现在想要的,正是硒兵创造一个好环境所需要的。她决定把他抓住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7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五章(2)

    时间就在简简单单的生活中悄悄地流过,秦栖凤感到现在总算完全适应了外面的生活。每天上班,下班,和同事的关系也处得不错,然后隔天和孙扬约会,两人发展得比较稳定,不急不躁的,这种状况其实比较好。

    这天去上班的时候,秦栖凤感觉到哪儿有点不对劲儿,具体是哪儿也说不出来,但就是不太好。像有时候,她走进营业厅,两个同事正说着什么,见她来了就不说了,再就散开了,还有她们突然就对她有了距离似的,客客气气,看她的眼光也变得怪怪的。好像不是今天,好像从昨天就是这样的,给秦栖凤的感觉就像是大家知道了些什么,秦栖凤心里很不安。

    十点多的时候,柯经理打电话来叫她去他那里一趟。秦栖凤觉得心跳得厉害,有事情会发生的。

    果然不出所料,柯经理问,你怎么隐瞒你的简历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我怕你们不招我。

    柯经理说,也是这样,你既然自己也知道,我也不好多说,要是你是其它事都还好些,可你犯的是经济罪,我也不好留你。

    这种情形秦栖凤早就想过很多回了,一发生,好像也是意料之中,她没有多说什么。柯经理说,我一会儿到财务上把你的工资结了,你先把工作交给小蔡。

    秦栖凤说,嗯。

    柯经理看到她那么平静,倒有些不忍,说道,去看看别的工作吧,你其实挺不错的。

    秦栖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,要能找别的工作,你怎么不给我换一换,让我去干别的不沾钱的事,她没有说出来,问道,可以走了吗。

    柯经理反倒有些不习惯,嗯道,去吧,一会儿来领工资。

    秦栖凤回到窗口上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,把该交的交给小蔡,小蔡安慰她,秦姐,不要气,我们这些打工的都这样,一不合适就走人,我还不是换了好几个地方了,干脆做点生意算了,给别人打工总是不如给自己干着好,再苦再累,哪怕挣点小钱也比这样好。

    秦栖凤不想跟人说话。

    一整个下午,秦栖凤都很郁闷,她一个人在家呆着,她觉得这种打击太可怕了,倒不是说这一时半会儿没了工作,她感到她好不容易才有的对新的生活的信心和热情被打湿了,在慢落冷。因为有过去,没人相信她的现在和未来,就算她换十个,百个工作,也难说她就能逃过这种宿命,有些东西在生命里一旦烙下了,无论你怎么费尽心机想抹去,它都要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,她想以后该怎么办呵,想着想着就觉得头痛得厉害。

    七点过的时候,孙扬打电话给她,说他过来接她。她知道他想到她的住处来,这是不可能的,就说,我出来了,在路边等你。

    一会儿孙扬来了,说,我们去哪儿呢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我还没吃饭。

    孙扬说,还没吃饭呀,走,先把饭吃了。

    两人走进一个小店,秦栖凤随便要了点东西,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,付了钱出来,说,去哪儿呢。

    孙扬说,要不去我那儿吧。

    两人打了车到国土局,孙扬走得很快,他似乎怕有人看到。秦栖凤很理解他的心情,其实她也不想有人看到,嘶想在和他感情还不稳定的时候让他知道她太多。假如他知道了她的事儿,那他们多半玩儿完,就像她在工作上一样。这个时候她多么想要抓住他呵,牢牢地抓住他,她怕她生活中本来就不多的东西再次失去。

    孙扬的房子在三楼,两室一厅,不大也不算小,要是她有个这样的家该有多好呵,秦栖凤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会那么在乎一个男人,一个很平常的男人。

    孙扬给秦栖凤接了杯水,秦栖凤看了看,他的房间还算整洁,什么都齐全,看来他的老婆几乎没从这个家里拿走过什么。孙扬说,看电视吧。边说边打开了电视。两人第一次同处一室,都有点不自在,好在两人都想到一块儿了,迟早都会这样的。孙扬拿了个苹果削起来,说,吃点水果。

    秦栖凤自己也稳定了下情绪,说,你挺爱干净的,房子收拾得整整洁洁,真不像一个单身男人的家。

    孙扬说,我习惯了,呆在脏乱的房子里,我会很心烦。

    秦栖凤说,好习惯。

    孙扬削好了苹果递给秦栖凤,秦栖凤接过来,咬了一口。孙扬说,你吃东西的时候真好看,勾着头,长长的脖子,像天鹅一样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是吗。边说边浅浅地笑了笑。

    这笑把孙扬打动了,他挪过来,说,你真漂亮。边说边扳过来她,把自己的嘴唇压在了她的嘴唇上。

    一切让秦栖凤猝不及防,又好像是应该的。他们之间总该有个开始呀。还在犹豫不定之间,他的舌头滑进了她的嘴里。苏上了自己的眼睛。

    孙扬变得急躁起来,把她压下去,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内,在她的肌肤上游弋。秦栖凤有点不知所措,她感到一丝惊慌,忙按住他的手,喝道,不行,不行。挣扎着想从他的身下翻出来。孙扬按住她的手说,我喜欢你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不行,不行。边说动作变得更大了。

    孙扬见她真的是不愿意,从她身上抬起头来,说,为什么,大家都是过来人了。

    秦栖凤见他停止了动作,心里有些感动,立起身来,说,对不起,太快了,让我想一想。

    孙扬沮丧地滑下来,怨道,我们都认识那么多天了。

    秦栖凤边整理衣衫边说,我再想想吧。

    孙扬说,你不喜欢我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不是的,只是我还没心里准备,我走了。说着就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,拉开门又回过身来说,再见。说完就出去了。

   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,她确实是没有想好,虽然她在男人的世界里会如鱼得水,相互调笑愉悦,但是真要肌肤相亲,她会从内心深处产生出本能的排斥,再者嘶想在自己很弱的时候被男人攻破。尽管她现在迫切地想要得到什么,尽管她现在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,况且此时她心乱如麻,不知道明天该做些什么,要是他这会儿能给她一点建议,不说建议,哪怕是一点安慰,或是一声叹息,那该多好呵,可是,她怎么跟他说?她又能向谁说?呵,没有人,没有人可以听她诉说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7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六章(1)

    秦栖凤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,回去了也是孤独的一个人,不如在街头流浪。电话响了。秦栖凤一看,竟然是王俊石打来的,她说道,有什么事吗。

    王俊石在电话里很着急地说,你在哪儿,我来找你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什么事。

    王俊石说,有事,见了面再说吧。

    秦栖凤告诉了她在的位置。不一会儿,王俊石就骑着摩托过来了。秦栖凤问,什么事。

    王俊石支吾着憋了半天才说,你那儿有钱吗,我想给你借点钱。话一说出,忙又补充说,你放心,我明后天就还你。

    秦栖凤听王俊石说话,再见他那窘迫的样子,就想起是什么情形了。她真是不敢相信。说道,你输钱了吧。

    王俊石没,没,没半天,见秦栖凤的神情,知道瞒不了她。她秦栖凤打那条路上过来的,什么样的事没见识过。他索性承认道,嗯。

    他在她面前还是连谎都不会撒。秦栖凤仔细一想,齐四妹在放水,他一时要找钱,也不至于跑那么远来找她,而且他要向她开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,只能说明一件事,他输急了,输疯了。她说道,你想找到钱去捞,捞到了再来还我。

    王俊石说,嗯。

    秦栖凤说,那输了呢。

    王俊石急着说,不会的,我这个时候感觉好得很,就是没钱了,只要有钱,我肯定会捞回来的。说了又觉不妥,又说,我们马上就领到钱了,喏,你看,都发了领钱的条子了,领到钱我先还你。再不我把条子放到你这儿,你放心,我知道你的难处。

    秦栖凤冷笑一声。她倒不是在乎他还不还她的钱,是她秦栖凤欠他太多。她挡回他递过来的手说,你输了多少。

    王俊石说,这两天手气太差,输多了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也好上这口了,那个时候你就差没把我绑在家里了。

    王俊石说,好都好上子,你该理解的,现在厂里又那个样了,怎么活下去嘛。

    秦栖凤说,那就以赌为生么?赌是靠得住的吗?

    王俊石说,是呀,你说得对,是该找个正经活儿,可你也知道的,赌惯了,那钱来得容易去得容易,谁还有心思去挣那些小钱。辛辛苦苦干一天活儿,跑一天摩的,还不如场子上捞一把,还要东躲西藏,怕交警抓。

    这倒是真的,赌进去了的人谁会把那些小钱看在眼里,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迷恋于此而无以自拔。秦栖凤说,彻底输完了怎么办?

    王俊石一声叹息,说,有的时候我就是觉得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,还不如输完了去跳楼,反正都生活得不幸了,赌着还有希望,不赌连希望都没了,你知道么,我妈走了快半年了,她的骨灰还没葬下去,那年你出事的时候,她们把养老的钱都拿给你了,我一想着没钱让我妈入土,我就觉得不能饶恕自己,下半年兵兵该读书了,子弟校也垮了,去读其它地段的学校,便宜点的地段费都是九千六,你说我去哪儿找什么工作,什么工作我能挣到钱。给别人打点小工,糊口都不够,我还能做其它什么?我卖了工龄也才万把块钱,把兵兵送进学校就不要吃饭了,说真的,我都想去抢银行了。

    秦栖凤怔住了,王俊石说的话无一句不像重锤一样震击她的心,她渐渐熟悉起眼前这个王俊石来了,生活随时都可以很随意地把一个人捏成任何一个样子。本来王俊石可以平静一点,可以从容一点的,可因为当初有她,他才那么不幸。再者她太理解那种被钱逼得走投无路的情形了,赌着没有希望,不赌更是没有希望。在赌场从来都是,场上人看到的全是赢,场外人看到的全是输。或许他真的就赢了呢。她掏出一把钱来,不过一千多块,反正手上就这点钱,有这点钱还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,不如拿给他,让他去捞,输了他也知道痛了,而她两手空空的时候就知道明天该怎么办了。她递给他说道,我只有这么点钱了,你要要,拿去吧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8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六章(2)

    王俊石倒是愣住了,那一刻,他的心突然就软了,没找着钱的时候一门心思地找钱,钱找着了,一下想起万一真输了怎么办。况且是她的钱,她的吊命钱,真要输了他到哪儿去找来还她,他这么一想着,反倒不敢去接钱了。

    秦栖凤见他犹豫,知他犯蔫了,但要不让他去赌也是不可能的,过了这会儿,他还会到处找钱的,那个时候她就是这样的。既然让他去赌了,不如让他心安理得地去赌,上赌场最忌讳的就是心里有什么放不下。赌了那么多年,她认定了一点,如果谁铁了心要去赌,且根本不听任何劝告时,与其喋喋不休地阻挠,不如干脆放开手脚让他全神贯注,集中精力去赌。赌博和做任何事一样都是需要心情平静,头脑清晰的,胸无杂念的时候灵感就会频频涌现,牌一发下来,还没看,你突然就有下大注的冲动,你跟着这种感觉走,往往到最后果然是你赢,有的时候该你下注了,你突然觉得气短,收手,果然牌小,这就是赌博的感觉,它跟作家搞创作时文思泉涌,似有神助的感觉如出一辙。那个时候她想赌时,她最害怕他阻挠她了,给他说了他又不懂,所以伺不想给他说,处处把他甩开,如今他想赌了,且不赌也不可能了,那就让他痛痛快快地去赌好了,虽然她没有多少钱支援他,但嘶会给他施加心理压力。她说,你去赌吧,祝你好运,我走了。

    王俊石看着秦栖凤离去的背影,心绪极其复杂,喊道,不如你去帮我打。

    秦栖凤站住了,知道他怕了,他这么一喊,她倒真怀疑起他的赌技来,他能有多大个水平,人家做点什么手脚,他恐怕连看都看出不来。他王俊石那点脑筋,怎么玩得赢江湖上那些老千,被穿起打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。她越这么想越不放心他了,还不如自己去帮他打些回来,即或手气不好,至少可以帮他看一下场子,或许她真的能帮他打回来。她转过身来说,我不想去厂里。

    王俊石见她竟然同意了,心头紧锁着的焦虑一下就放开了,说道,去哪儿呢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我出来了就没赌过,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了,要赌你就赌大点,找那些大点的场子,赌小的没什么搞头,今天赢了明天输,到最后都是阴死的。

    到底是见过世面,经过风雨,王俊石觉得巳自己有气魄多了。她说的是对的,要赢钱就得去赌大。但他还不放心,又说道,只有那么点本钱,怎么够赌。

    秦栖凤说,你是去赢钱,又不是去输钱。

    王俊石说,输了呢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手气不好在哪儿都要输,手气好了在哪儿都会赢钱,不在乎你手上有多少钱,你们那些小场子,赌一晚上都赢不了几个钱。

    王俊石想了想说,李老幺他们这两天在外面榨狍子,他赢了不少钱,我打电话看一下他们这会儿还在赌没有。秦栖凤说,什么是榨狍子。

    王俊石说,就是新纵对,现大家都在开新纵对了,你去一看就晓得了。边说边拿出电话打过去。电话一打就通,说了几句话,王俊石收了线转身对秦栖凤说,走吧,我找得到他们。说着自己上了摩托,发动了,等她上来。秦栖凤没有像以前那样骑在他的后面,而是侧坐着,用手拉着摩托的后备箱。王俊石一轰油门,摩托就出去了。车开到城南,秦栖凤基本上认不出来了,城南变化太大了,新修了宽阔的公路,到处高楼耸立,灯火辉煌,她听说这里以后就会变成新的城市中心,现在商业街都移过来了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8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六章(3)

    摩托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下,饭店里已没有客人,正要打烊,王俊石又打了个电话,等了一会儿,出来个小伙,王俊石见他找人,便招呼他说,在这儿。那伙计又问,是李哥一起的吧。王俊石说,是的。那伙计说,把车开进来吧。

    王秦二人把摩托开进了饭店,熄了火,跟着小伙上楼去,直到了四楼,还没进门已经听得里面杀声震天了。三人推了门进去。

    屋里人声鼎沸,男人和女人们正里茹外茹地围在一张宽大的桌前榨狍子。这是这个城市新引进的赌法,也叫新纵对,跟老纵对有点不同。老纵对玩十八张麻将,即九个筒子各两张,打一回骰子拿一回牌就可升官。新纵对玩四十张牌,九个筒子各四张,外加四张幺鸡,分四个方位,在首,顺门,迁门,后门,坐庄的在首必须打完五次骰子,连闯五关打完一路牌才能升官。不管新老纵对,都是两张筒子比大小,打完骰子,每个下注的赌友拿着自己的两张牌跟庄家比,点子比庄家大赢,点子小输。如拿着两张一样的牌就叫纵对,这时庄家赔双,不同的是,老纵对的点子是直接相加,最大点是十七点,比如九筒加八筒。在新纵对里最大点是九点,比如三筒加六筒,幺筒加八筒,如果超过十点,如九筒加八筒十七点在新纵对里只能是七点,比三筒加五筒八点小。新纵对里十点叫睡着,即没有点,最小。幺鸡也是没有点,和几筒在一起就是几点,但两张幺鸡斗在一起却是最大的牌,鸡纵,天牌,如金花里的三个A,麻将里的十八学士。老纵对里九纵最大。

    秦王二人在人堆里找到李老幺,李老幺身旁还跟着九指,罗大等二〇三厂的人,李老幺见秦栖凤也来了,招呼她说,来,来,钱好赢得很,来和我榨一门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我还弄不来,看看再说吧。

    李老幺说,这有啥子难的,你以前是玩儿老纵对的嘛,这个跟老纵对差不多,你一看就会了。才说完又听到场子上在吆喝,下起落起,票儿不要逮起。李老幺忙下注。秦栖凤就在一旁看,边看边听王俊石给她说。

    赌博的原理是基本相通的,秦栖凤这样的老赌棍,又玩得来老纵对,才说看一眼,情形已经了然在心。他场子里没有十元,二十元的,最小的都是五十的,知道是五十的起注,便拿出一张百元的钱榨进去,手才拿开,牌就发到面前了,秦栖凤看见自己的注小便自觉不去拿牌,让大注拿牌,玩纵对人多了规矩就是大注审牌。一般来说,不是特别霸道,大注还是会让出一张牌来与小注同乐,两人各拿一张牌审,酝出味了再如背接头暗号般对点子,凡赌博都是越是简单越不急于把牌一下翻出,乐趣和韵味全在于将每张牌酝出的过程中。秦栖凤她们这门纵多散注中李老幺是个大注,最大注那个男人拿了一张牌后,把另一张留给李老幺,李老幺得了牌在桌子上一擦,便知是几点了,用手摸了摸,问那个男人是几,那个男人说声,睡不着,边说边亮开自己手上的牌,是张五筒,在新纵对里凡有五筒和幺鸡的牌都叫睡不着。李老幺一阵狂喜,说道,睡着了。把自己的牌拿给大注,他们这一门的人一听睡着,再看亮出的一张是五点都欣喜若狂,知另一张必是五筒了,果然,大注把另一张牌亮开,不是五纵是什么,再看庄家是个七点,这一门皆大欢喜,顿时桌上桌下票儿数得稀里哗啦,庄家该吃的吃,该赔的赔,和他的同伴一起忙活开来,秦王二人一张钱下来还没热一下身子骨就变成三百块了,两人相视一笑,心头为之一振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8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六章(4)

    接下来又榨了两注,输了一注,庄上那人被打趴了,连呼水公司,众人说,都打完四路了,下去,该我们了。那人和众人一算,果然是四路了,那人只好蔫蔫下去了。李老幺喝道,该我们了,众人都说,该我们。李老幺喝道,周圆,该几号。

    那个叫周圆的小伙子说,刚才是J,现在该Q了,哪个是Q.只谈人喝道,我们是Q,该我们了。边说边亮了一张Q点出来。李老幺问九指,我们是几点。九指说,K.李老幺等人只好作罢。周圆抚慰到,李哥,等一会儿,快得很,马上就轮到你们了。

    那几个人走到官位上,边洗牌边吆喝开了,来来来,榨注榨注榨大注,就是不要榨冷注。秦栖凤有一种职业意识,牢牢地盯住洗牌的人洗牌。牌一洗完码好,只听人叫道,提一墩。那人从右边提了一墩到左边。又听人叫道,磨三张。那人又把上面一层从右向左推了三张过去。又有人叫道,砍个鸡脑壳。那人又把右边上面的第一张挪到左边最后去了。众人喝,好!又听洗牌那人问庄家从哪边发牌。庄家随手一指右边,洗牌那人便把左边最后一张亮开,是张四筒,大家就知他从右边开牌了。秦栖凤一看最后的上面那张居然是四筒,她的眼睛一直跟着牌在走,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错过牌之后最后一墩的下面也是张四筒,那就是四纵了,绝对不会错,是四纵,四十张牌记起来比较困难,但偶尔几张牌她秦栖凤还是记得住的。

    只听庄家高叫道,下起落起,票儿不要逮起。众人纷纷下注,秦栖凤见官开一千,便榨了两百。只听得官家一声猛喝,杀。手一扬,骰子掷出,众人的眼睛跟着骰子在宽大的桌上滚开来,待骰子落定,众人吼道,顺儿郎当,官赔三方。庄家的同伴叫道,官杀三方。按次序发了牌,各人得了牌纷纷在桌前来回擦点子,秦栖凤虽不是小注,但她们这门顺门已有人拿了牌去酝,算等着。众人纷纷吼道,几点赢,庄家叫道,上点上点。秦栖凤牌都没看到李老幺他们就倒戈了,将牌和钱推进场中,王俊石和其他没看到牌的人还不心甘,把牌翻过来一看,幺三筒,四点。顿时群情气馁,骂声四起。其他两门问道,上到几点。只见官家啪地拍开自己的牌道,上到九点,众人一看,也不亮自己的牌,纷纷将钱牌推入场中,第一勾官通杀,众榨注的人一阵懊悔。

    庄家和他的同伴们兴高采烈地把众人推过来的钱和牌收了。旁边一个小伙见官通杀,忙砰砰砰地敲着一个铁盒叫道,老板大方老板漂亮,老板找个小老婆赛过梅艳芳。庄家那个胖胖的男人通杀之后正咧开嘴笑,见这一勾有两千多块,丢了两百给那敲铁盒的小伙,那小伙又说声谢谢老板,将钱放入铁盒里。庄家又长声吆喝起来,下得多吃火锅,下得少啃草草,来呦来呦。第一勾榨注的全输了,第二勾纷纷长注,秦栖凤上回榨的是两百,这回长成四百榨下去。只见官家手起骰落,秦栖凤这回不是小注了,牌一发过来也不客气,去拿了一张来酝,在桌上一擦,哪里擦得出感觉,功夫早就荒疏了,便伸手去摸,是张三筒,急问另一张是几,另一人说道是二筒,秦栖凤的心又悬了起来,把自己手上的牌递给那人,却等庄家报点,哪知庄家却压着点子等众人报,众人便知庄家点子也不大,纷纷吼道,几点赢,庄家憋了一会儿把点子亮开说道,不要不好意思,上点赢,上点赢,秦栖凤还不相信,她们的牌刚好是上点,怕庄家按点,急着望去,果然庄家是九五筒,不是四点是什么,秦栖凤她们这一门哗地欢呼起来,却见另两门骂骂咧咧的将牌丢进场中,庄家还不相信,怎么四点都还有得赚,一看,一门也是四点,一门三点,这手气也太**的好了嘛,四点都要吃一门碰一门。庄家和他的同伴们兴奋无比,叫秦栖凤她们这门数钱,按数赔了,吃了另两门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6-28 01:49 | 显示全部楼层
以赌为生 第六章(5)

    庄家又声音洪亮地叫起来了,众人纷纷下注,秦栖凤见自己五点都赢了,便长注,榨了六百进去,哪知牌一发下来,却得了个睡着。秦栖凤不甘心,第四勾时下了八百进去,这时庄家手气好,庄上垒了不少钱,众榨注的大都榨输了,个个眼冒精光,纷纷长注,庄家见众人哄起抬起,也情绪高涨,猛吼一声,好,杀了就升。掷出骰子,众人一看是五,都叫道,五地首,先从顺门杀起走。各自接了发过来的牌。秦栖凤这时和李老幺是大注,两人各拿一张牌来审,秦栖凤先摸出是张幺鸡,问李老幺是多少,李老幺说,一点。秦栖凤心都凉了,把牌递给李老幺,王俊石在一旁急着问,多少,是多少,秦栖凤沮丧地说,痰盂炖鸡。他们这一门的人听了个个捶胸顿足,把二人审过的牌抓过来瞧仔细了,去**的,不是痰盂炖鸡是什么,除非庄家睡着,却看庄家竟然拿着个纵对叫喊道,纵对报道。顿时场中一片骚乱,无一个不叫嚷起来,**的手气太好了,只见场中再没第二个纵对,官又通杀,庄家大喜过望,搂着场中各处推来的钱跟搂废纸一般。

    众榨注的此时个个都输急了,近一半人已洗白,连呼水公司上水,几个水公司立即忙着四处办理业务,宽大的赌桌中央只剩最后四墩牌,最后一张是翻开亮着的四筒,官上现在有一万多,打完这个骰子庄家就可以升官了。庄家又吆喝起来,来呦来呦,勇闯鬼门关,下起落起。众人不用他煽早已振奋起来了,互相怂恿道,鬼门关多榨点,多榨点。一般来说,这最后一个骰子都非常重要,庄家如赢了就升走了,庄家输了也就只好从头再来,所以对庄家来说又叫鬼门关,但庄家喜欢众人哄起抬起,下大注,一升就升**个胖胖的官。

    秦栖凤要不知道最后一墩牌是纵对也就算了,可她明明就知道是四纵,她就知道自己的胜算有多少,她就忍不住地要去赌这把,可她和王俊石手上都没钱了,但她的感觉异常强烈,那个纵对就是给她的,不能错过这次机会,一切等赌完这把再说。秦栖凤对王俊石说,你找点钱来。

    王俊石愣了一下,说,我在这儿找不到钱。

    秦栖凤说,拿水。

    王俊石倒是不知情况,虽说他从来没来过这些场合,心里感到害怕,但见秦栖凤如此斩钉截铁,语气不容人分辩,就想她可能有她的道理,再他看到庄家转眼间就垒了那么多钱起来,这最后一下大家都在哄抬,没钱的也在要水,那情形好不刺激人,哪一个身上有钱的人站在这里会忍受得住,不把钱掏出来榨下去。王俊石脑袋一大,叫道,水公司放水。

    周圆听这边有人叫水,忙地跑过来一看,是个从来没来过的人,就有些不想放。这边李老幺见王俊石要水,吃了一惊,王俊石从来没来过这些大场子,今天一来就呼上水,怕他输多了,好意劝道,要不,这把别赌了。哪知秦栖凤毫不犹豫地说,要赌。王俊石见秦栖凤态度坚决,他也想赌,央求道,李哥,你给他们说说,放点水给我吧。李老幺见他二人一条心,他也是多年的赌鬼了,赌博赌的就是一种感觉,见秦栖凤坐在那里从容不迫的,倒是赌博的一种最好的状态,或许她真找到感觉了,便不再劝他们,想领了买工龄的条子马上就可以兑换成钱了,也不怕他还不起,回过头对周圆说道,放点给他吧,他还得起。周圆说,我不认识他,只有认你喔。李老幺便有些犹豫,王俊石说,李哥,我把领钱的条子榨你那儿行吧。李老幺干脆顺水推舟说,不如你押到周圆这儿。王俊石忙掏出那张条子递给周圆。周圆没接条子,他见识过了,这两天到处场子都是二〇三厂的人,说是他们发钱了,昨天也有一个二〇三厂的人拿这种条子向他贷水,他没放。李老幺说,放心,拿到这个条子绝对领得到钱,我认账。周圆仍不放心,王俊石怕他不放,急着说,八折行吧。周圆听他这么说就想过去给七哥看一看,问问七哥,七哥就在对面金凯丽大酒店里,便说,等一下,我过去问问,你们先歇会儿。哪知秦栖凤说,不歇,就赌这把。周圆看她榨的也不是什么大注,犯不着大家停了骰子等她,又磨蹭起来,秦栖凤知他心思,伸出手去把她面前顺门上众散注榨的钱收了,又在桌上拍了一把,说,这把我敲。敲就是榨庄家的一半,是榨注里最大的赌家了,一般在赌场上,大赌客都格外受人尊重,大赌客要赌,若手上没钱了,众人都得停下来等他去取钱来,不管多长时间。这边庄家那个胖胖的男人见有人敲桌子,且是个漂亮的女子,此时手气好,正巴不得有人哄抬,跟他豪赌一把,怕就怕没人和你赌,你就赢不到大钱,也对周圆叫道,我们等。他的同伴也纷纷说等。周圆见状便说,姐,你等一下,我去问问老大,马上就过来。说完对一伙计交代了声出去了。

    秦栖凤眼盯着桌上的牌,她算好了,骰子只要打出三点,七点,十一点,迁,且必须要打出这几个点子,四纵就正好发在她手上,庄上那一堆钱就全是她们这门的了,几个散注不多,几千块钱,赔了剩下的就是她的了,至少也有**千呵,秦栖凤不由得屏住了呼吸,等钱快点来,心里却纹丝不动。

    场子里一遍喧嚣,望着官上堆起的红红的一堆钱,再望着桌子中央剩下的那四墩牌,众赌客哪一个不血脉贲张,巴不得骰子一打出,出个纵对,那钱就全变成自己的了,这一路打到现在基本上就没赢家,都是输横了的,没一个不想连本带利捞回来,一时官上官下个个张牙舞爪,摩拳擦掌,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咬人。

    谁能把赌场看得穿,谁能把前路看个透,没有人清楚那牌一翻开究竟谁输谁赢,没有人知道谁能笑到最后。
发表于 2015-6-28 01:49 | 显示全部楼层
不知道说什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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